新意文化网>>绩溪>>风流人物>>

 
穿越历史
-----著名画家、省美术家协会主席章飚的追求之路
 

作者:舟扬帆,杜仲  摘自《新华网》2005

  

     在中国文明由封建社会向现代时期的过渡史中,徽商文化曾占据了重要而辉煌的一席之地,“徽州”这个浸润着文化含量的地名同时也远播四面八方。“人杰地灵”是对该地区一个比较衷恳的修饰词汇。800年前走进徽州的那支章氏家族,在油坑口的小村庄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章飚就诞生在这个地方。

     瀛州这个乡镇虽然很小,却又格外地繁荣,因为这儿的男人都习惯于常年去外地做生意。章飚的外祖父就在浙江的淳安开有店铺,徽商重商亦重文,每年回来过春节,他都要给亲眷们带回一批古玩和字画。有这样的便利条件,章飚的家中便挂满了对联、书画,其中的四幅中堂每年一换,均为名家的原作。

     十一岁时,章飚初次离开家门,他考进了绩溪县中学,整个初中阶段,最令人兴奋的事情大概莫过于他在校团委书记的鼓励、支持下,开始了第一次的版画创作。此时的章飚,既不曾见识过版画原作,也不熟悉哪一种树木的材质适合木刻,甚至不知用什么样的刀才能刻出版画来。但是一切困难都抵挡不住创作冲动产生出来的勇气,在别人的指点下,他花九角钱托人从上海买了三把小刻刀,用一只小盒子装着,从此这只盒子成了他的宝贝。木块没有找到更好的材料,就牺牲了母亲的一只鞋楦子。在物质异常匮乏的贫穷时代,农村里能买得起鞋的人家很少,穿鞋基本上都是自己家里做的,新布鞋做好后需要楦一下,穿起来才“称”脚。母亲的这只鞋楦子已经用得平滑光亮,连打磨都不需要了,章飚在上面刻了一幅几公分大小的中学生学“毛选”的作品。校团委书记格外高兴,将他的这幅处女作推荐到《绩溪报》发表。县里印刷厂的设备和工艺都十分糟糕,不能制版,最后是将鞋楦子直接镶到机器上印出来的。章飚发表的第二张版画作品是《党委书记在田头》,刊登在《芜湖日报》上。

     章飚早年那些幼稚的“符号感”的作品得以面世,用今天的目光来看,无疑是不可思议的。从另一个角度说,在当时中国艺术生命几乎窒息的政治空气下,章飚也不过是个热爱美术的农村少年,他幼稚的画笔上蒙着一层历史的尘土这是无需多言的。其实,即使大师们也都极难逃脱在不同时代打上了不同烙印的命运,又何况一个少年?章飚的双脚第一次跨出了徽州的山区。外面的世界果然是精彩的,他大开了眼界。1961年某日章飚在合肥市工人文化宫参观《北大荒版面展》,终于看到了版画原作,他才知道,版画原作就是这样的!由于跨入艺术殿堂来之不易,章飚尤其珍惜时光的流逝。他放弃了已学习了两年的中文专业,转到了美术系,从一年级开始学起。和同学们相比,他感到一种压力,一面苦学基本功,一面研究创作,拼命地吸取艺术的养分。他把这种状态自嘲为“笨鸟先飞”。

     1967年章飚的天空是暗色的,他没能飞出多远,大学毕业后降落回了家乡,分配在绩溪县印刷厂当工人。1969年,中国共产党第九次代表大会召开,全国一片红海洋,毛泽东画像在各地的墙壁上向人民招手致意。绩溪县也急需美术人才画领袖像,有关人员这时想起了章飚。他马上被先借后调去了县文化馆,由工人成了美术干部。搭起简陋的脚手架,画十米多高的领袖像。文化馆的工作包罗万象,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中心任务,章飚基本上是打杂的,从画不同的宣传画到演戏、活动什么的,布置什么干什么,剩余的时间他就搞自己最钟爱的美术创作。他还与后来担任省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清明》杂志社主编的著名文学评论家段儒东合作(段写脚本,章等画图)出版了一本安徽省文革后期的首部连环画《柜台风云》。为了配合中心工作,章飚需要经常下乡,跑一趟就要画几十张速写,几年的功夫便聚积了几千幅速写。当时,省美术出版社朱秀坤到皖南出差看到了这批画说,这些东西十分宝贵,将来都一定能派上用场的,你不要出版,出版了这第一手的资料就会流失。纵观章飚现在作品,朱秀坤当年的见解是十分远见的。打那以后直至“文革”结束,除一般性的创作以外,章飚还利用文化馆的便利条件,刻了几幅大版画。参加了安徽省赴北京的展览,其中有一幅作品引起了著名画家赖少其的注意和赏识。赖少其认为这幅作品特别是背景画得充实而多彩,极有新意。意飚这些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中期的作品,基本上就奠定了他在安徽版画界的地位。通过积极的创作实践,章飚的新作就像喷涌而出的泉水一样,一发而不可收了,几乎每一个星期都有新作问世,多次参加了中国美协对外展览公司组织的出国展览,在创作题材上也不断地推陈出新,人物、风景、静物都收入笔下,尤其是产生了一套四十余幅大型系列组画的《徽州行旅图》,赢得了广泛的好评。中国版画家协会主席、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主任李桦来看了这一批版画时,不禁大声叫好,题写了四个字:“突飞猛进”,还特地把章飚介绍给了北京的一些重量级的美术家和美术理论家。权威的肯定,给了章飚的极大的信心,创新意识更强,尝试着在一幅作品中用不同的创作手法并用,以期丰富细节的同时获得整体上大气的画面效果。他的这批作品在《版画世界》上得以多幅版面发表,还分别被收入《中国版画家新作选》、《中国当代版画》和《安徽省版画》、等大型精美画册,并为《人民日报》、《文艺报》等新闻媒体向外推介。

     1986年,安徽省美协秘书调离,协会需要补充一名业务秘书,几位省美协领导碰碰头,相中了章飚。省美术家协会相当于全省画家的娘家,面广,事多,任务量大,工作人员却极少,有好几年,协会的秘书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被无穷无尽的琐碎杂务分割了,进入了美协,创作作品的幅数不但没有上升反而急剧地下降。在省美协毕竟眼界开阔了许多,即使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一切内容也是与美术有关。为了迎接全国第十届版画展,在那个夏季章飚每天夜里挥汗如雨地干到凌晨三点半,整整一个月,作品成功了,人也累倒了,大病一场,医疗了半年才痊愈。章飚的艺术境界就是在这种苦与乐的交锋中得到提升,他用色彩和线条表达着心情与思想——用语言表达不清的,那些没有合理理由解释的对视觉世界存在的迷惑。诠释人类在情感的模糊经验是可以被直接感受到,但往往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章飚随省委工作队到宣州市工作了大半年。黄山博物馆收藏有一批明清以来包括现代的潘天寿、李可染、李苦禅 、黄胄、黄永玉等著名国画大家的作品,出于安全等原因不宜陈列原作,他们便“借”章飚去临摹。那一个月章飚废寝忘食地与大师们对话,仿佛徜徉在高山巨峰之巅。如今黄山管理处博物馆陈列的这些画家的摹品很多是出自章飚之手。多年前赖少其就指着黄山风云变幻的云海峡谷和千姿百态的奇松怪石对章飚说,你画这山水,首先是构图,自然中可能没有现成的构图,你要这里搬一点,那里搬一点组合起来,自然的缺陷就弥补了,假如你照搬自然,构图和意境就会离你而去。面对黄山,面对皖南的山山水水,徽州的儿子章飚在血脉中就流淌着千丝万缕情感,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根与土壤的联系。

     这里有份时间表:1991年,他被正式任命为省美协业务秘书;1994年,他出任省美协副秘书长;2002年,他当选为省美协主席。从1986年起,章飚有上百幅作品参加过省级以上的展览。参加了第八届、第九届、第十二届、第十三届、第十四届、第十六届全国版画展,获得上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中国优秀版画家‘鲁迅版画奖’”。参加了第四届、第五届、第六届、第七届全国、国际藏书票展,获得铜奖及优秀奖四次。继1999年在广东朝阳参加九人联展后,又于2000年在浙江举办了“朱松发、章飚中国画联展”。并分别在烟台、青州和威海举办过三次个人画展。他的国画、版画艺术均引起了美术界和收藏界的注意,有几十件作品被海内外有关机构收藏。

     章飚说过:我坚信我的信念和追求,哪怕它可能被曲解或戏谑。学美术这个儿时的梦想,永远是我灵魂向往的所在。我们的理解,正是这种“灵魂向往”的驱使,逼迫着章飚在自己每一次的历史转折点,都跋山涉水地穿越过去,去迎接那每天都是崭新的太阳。

 

魂牵梦萦古徽州
 
作者:苗振亚  摘自《新华网》2005
 
     章飚是幸运的。素有东南邹鲁之称的古徽州,山水佳胜,钟灵毓秀。古往今来,孕育出程邃、渐江、查士标、汪士慎、虚谷、黄宾虹等等多少出类拔萃的画家。章飚生于徽州、长于徽州,徽州山水民俗之熏染、前辈画家慧眼灵心之沾溉,使他在版画与中国画两个方面,都取得蜚然可观的成绩。

     章飚在画坛初展风采的是版画。他的版画,刀法丰富而洗炼,线条很美,艺术效果强烈,构图也自出机杼,画面透射出浓郁 的生活气息和抒情韵味。他的版画题材是广泛的,进人版画的生活内容给人以美不胜收之感。这来自章飚的技巧和审美观念。但是,他刻得最多且最好的版画,却是那些取材于古徽州的村巷农舍、老街古槐,积淀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显示着独特乡土风貌的东西。这些诗情画意的景观,白日索绕眼前,夜晚梦中回荡,融进了灵魂,变成了一种很美很抒情的艺术气质,加上3O余年的艺术磨砺,章飚的版画已成为延续徽州文化的最新成果。

     近年来,章飚的版画和藏书票多次在国内获奖,多次在美国、日本、意大利、挪威、荷兰、新加坡等国家和地区展出,多幅作品被收藏。其中,《乡梦》、《昔日的辉煌》与《世纪之门》等,饱含着厚重的传统文化意蕴与艺术上的新光彩。诚然,章飚在版画上可圈可点之处甚多,但人们更看好的是章飚的中国画山水。有人说,章飚画中国画了,这是一个新闻。以为他画中国画是近几年的事,因为近年才见他的中国画作品参展、发表。事实上,20年前,我就在章飚的家乡绩溪县的百姓家里,看到挂他的山水画。那些画,都是墨色氤氲,层层积染,浑厚而华滋。一看就知道是学黄宾虹,不铃印署名,可以乱真。这是模仿,不是创作,因而章飚从未在熟人面前说过。他只是说,他的家离黄宾虹的家仅有40公里,得以领略徽山徽水的地情风貌,并有机会看到黄宾虹从29岁到9O岁所创作的很多真迹,在临摹其晚年的成熟作品上下过苦功。 临摹前代大师的作品,是每个学中国画者不可或缺的进阶,是基本功。但是,临摹也可能会成为终生无法挣脱的桎梏。今天,看到某些现代人的山水画,与古人的山水画几如同胎,我们就不能不慨叹功夫的白费。古人的山水画,在当时也可能是真实的,吻合当时的文化氛围的,今天再那样画,就觉得不那么真实了,总让人喜欢不起来。有时,为了提示观者,这是现代山水画,就在画面上添上小红旗,画几个穿现代衣着的人物,这就让人更加难以接受。也许,圈内人会说,这笔墨如何,这技法如何,属于什么什么流派,但圈外人则是用今天的眼光,评价起来没那么繁杂,也就是好看不好看,耐看不耐看。当然,诸如技巧笔墨之类也都融在好看、耐看之中了。章飚的山水画所以好看、耐看,首先得自于黄宾虹艺术的滋养。他既一丝不苟地临摹过黄宾虹的山水画,又将黄宾虹的画中山水与眼前的真山真水相对照,揣摩山水实景如何变成了奇妙的艺术。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因为艺术永远不是视觉形象的复制,而是经过艺术想象与创造以后的产物。从这里,他获得一种大的启悟。这既让他有了很好的笔墨功底,又有了艺术翅膀起飞的灵性。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章飚的山水画流动着现代的气息,还不可能让今天的人喜爱。这就又要说到他大学4年艺术学习打下的西画基础,以及30余年版画创作的艺术心得与审美积累。可以说,章飚未做东方大师的奴隶,让自己的创作穿戴上魏晋衣冠,也没有捡拾西方画坛的牙慧,把怪里怪气的丑术当宝贝。他刻苦诚实而内秀,当思考与审美在脑海里渐成具象的时候,即把他西方文化的修养与东方文化的禀赋融合而结出自己的艺术果实。

     在台湾出版的《章飚山水画集》的序言里,美学家郭因先生这样评价章飚的山水画∫章飚的国画让人耳目一新,它的最大特点是厚。他摒弃中国画散点透视的传统构图方式,而采用西画多维取景法,使国画有油画的立体效果。他先以积墨、焦墨勾勒,后以水墨、飞墨渲染,使画面气韵沉郁,醇厚有味。着色也是西画手法,偏浓。为取气韵,国画“著色之法贵乎淡”但在章飚画里,那一丛丛浓绿,非但没有妨碍气的流动,反而给画面增添了无限的生机。”郭因先生的评价是中肯的,把章飚的继承与创新说得十分明白。有了继承,人们的欣赏习惯才会有落脚之地;有了创新,才能让作品充溢着创造的精神,提供给人们一种新的体验。一切艺术作品最忌的是单薄,而章飚一开始就选择了以浑厚华滋为艺术特点的大师为自己的追求对象,这说明章飚的艺术素质原本就是高雅的。最后,又能从一代大师的荫庇下走出来,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这说明章飚又是有创造力的。鉴于此,他才能在高人鼎立的画坛争得属于自己的地盘。这些,也许并没有把章飚山水画的奥妙说完。绘画需要具体感受,如果你往章飚的山水画面前一站,就会感受到一种生活气息、一种抒情气氛、一种艺术魅力。那山、那水、那清新野逸的田园、那葱茏老树掩映的粉墙青瓦,那么深邃、静谧、秀美,会让你顿时生出梦幻般的神往,渴望立即走人画境,寻幽探胜,陶醉其中。然而,你又无法走入,只能是无奈的惆帐与淡淡绵绵的伤感。这种艺术效果的产生仅有技巧是不行的,更需要像章飚自己说的:“真挚的乡情,跳跃的赤子之心,浸润着每一个毛孔并深深扎根在心中的乡恋情结”。也许,这些对于很多有成就的画家都不缺少,只是痴迷到缠绵悱恻如章飚者,怕不多见。章飚的每一幅画似乎都是为了倾泻乡情,而且是酣畅过瘾地倾泻。因而,站在章飚的画前,不觉间就会得鱼忘筌。这鱼,是浓烈的情,这筌,是他的技巧。

     章飚认为自己的画有“土”味,“土”得掉渣。这不准确,那应该是说对古徽州的写实,写出了古徽州的形,更写出了古徽州的神。土的俗的在这里变成了雅的、美的、灵动的、有勃勃气韵的。只有感情灵窍经过文化浸润,对美有了很深的理解,对艺术有了很好的顿悟,才有这种典雅的“土”展现于画面。
 

清新秀丽 层峦滴翠
 
——读章飚国画山水

作者:郭因  摘自《新华网》2005

 
    
恬润清幽的绿水青山。丛林密布的近丘远渚。山下河边村旁的旷逸空灵的田畴。有长巷、石径黛瓦、白壁、骑马墙的深邃静谧的民居。人在劳作,鸡在觅食,牛在憩息,鸭在戏水……我恍惚回到了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他不求诡异,不弄奇招。他只本本份份地画自己所眼见所感受理解的家乡山水与风情。他只是老老实实地以自己的精气神画出了徽州的精气神。他只是自自然然地以自己的文化素养画出了徽州的文化底蕴。他画得那么惹人注目,那么令人动情,那么使人久久流连,不欲移步。

     他是在爱描图刺绣的妈妈身边长大的。他是在渐江、杳士标、程邃 、汪之瑞、孙逸、黄宾虹、汪采白等国画大师、新安画派巨子的故乡长大的。

     他是从中文系转到美术系大学毕业的。 

     他是从一个已有颇大成就的版画家转为国画家的。他手头积有数千幅速写徽州山水徽州农村的书稿。他有一身徽州人的热热而又静静的血液。他有通体浸透了徽州文化的艺术细胞。他有徽派学者传统的穷研尽究的坚毅意志。他又有精益求精的笔墨技巧。他以这样的深厚功力,这样的充分准备去画徽州山水徽州农村,他当然十分得心应手地画出了徽州的风貌、徽州的灵魂。

     他的似不经意地墨彩交加点染而成的大片树丛,他的粗细断续浓淡勾勒皴染兼施、线条墨彩富于变化、造型极有厚重感、极有历史沧桑感的徽派建筑,更成了常人难以企及也不易模仿的绝活,一种筑基于深厚功底的绝活。 我想,今后人们在谈到新的新安画派时一定会想到章飚;人们在论及新时代的新国画时,一定会提到章飚。

 
2002年1月5日于合肥红尘绿屋
 

跳动在线条上的魂

作者:陈源斌  摘自《新华网》2005
 

     读章飚的画,不经意间会让人怦然心动,让人敛神揣摩起他的家乡古徽州绩溪。黄宾虹从徽州千岩万壑中飘然逸出,留下他或有心或无意绘就的青山碧水俗世红尘,悄然离去,在他身后的烟尘烛影里,我们看到了同样出身于徽州地域的章飚,眉眼生动,须发鲜明,向我们走来,越走越近。

    章飚以版画、藏书票、国画本相互依持各呈异姿,构筑和演示了他的独特的心路历程。章飚早期的版画,我们看到了用细腻、准确的刀法传递出来的质朴和稳定。作于七十年代后期的《喜雨》,秧丛对应、田畦成行,四个男女人物俯仰蹲立之间,脸上洋溢的是农人于田间劳作的相同的喜悦,泼泼洒洒的雨线虽有参差却大致整齐。我们看到了步步为营、缓缓前行、厚力推进的章飚。这种风格在八十年代前期变化甚微但渐趋成熟。 1980年的《暮归》,彤云弥乱、巨树参天,人微如蚁。这一年有一系列的作品,《蚕乡》里石桥平铺、民居耸起、溪流横淌; 《小站》里青松挺直,屋墙方正,数辆属于现代生活标志的汽车,亦按序停放。稍后又有系列作品,但大部分缀有徽州特色的民居:或借助渔影依稀的绿水与群山遥望《水暖》);或将村落夹杂在远山与近田之间(《村头》);或将层层屋瓦对峙于淙淙泉流侧畔(《绿屏新居》)……1981年.有两幅作品的布局令人关注:在《古槐》里,树干收缩老根虬盘,伸展铺陈的枝杆和密密匝匝的叶片,却挤占了绝大部分画面;《冬忙》里的树林,长杆如条,细枝杆若线,同样覆盖了偌大空间——在这两幅作品里,章飚对自己情有独钟的结构风格,第一次予以了全力体合恣意张扬。

     1985年,章飚处在他艺术突变提升的转折点。但是他在蓄力迸发、奋力一跃之际,仍然稍稍显出观望迟疑、徘徊未决。在展现皖南风情的《山庄》中,檐屋、缓溪、坡山、阔林,描摹的指向还是厚重与平稳。同是反映皖南旧居的《老街》,有所试探但举步不远。此后, 《村巷》直划而过的三条电线与略有倾斜的斗檐相向观照,终于初现了他决意变法的锋芒。这一年,有一幅似乎很重要的作品《农家》,依旧是徽州的意蕴,画画上不过是由一栋老树和一汪溪泉衬托,数座老屋比肩耸立。可这幅画感觉上已经十分突兀崎岖,从姿式的摇曳晃动里取势,从结构的残破歪斜中取意,刹那间给这些泥木砖瓦.平添了灵气,它们不再是几间普普通通的旧屋,而成了几位活生生的人,这些人可能是手足兄弟.是患难夫妻,是父子母女,是翁婿婆媳,他们倚肩相靠唇齿偎依,气息关联,心境沟通,组成了独特的、难以比拟的和睦同处的家族。章飚作于五年后的《古院吟幽》,斜墙孑立,尖檐起舞,顶空滑出散落的鸽群,堪称是他变法的成熟篇章。成熟的章飚在他的国画创作里,不断求险求变,将来之不易的独家体会予以了纵情涂洒,发挥到极致:《朝阳傍暖》两幢仄楼一蓬青柳交织一起,如云似锦,似欲随风飘去;《人行明镜中》依旧屋立如人,或胁肩或斜背而顾盼生姿;《巍峨古建图》里石桥滞重,古殿跃然,几枝檐头焦躁不安,像是要腾空而起……章飚转型期过后的这些代表作品.所有的画面几乎一律充溢着按捺不住的悸动和涡旋。

     人们在感受章飚时,常常会认定正阅读的不是一幅幅的画,也不是一张张构图,甚至不是各种各样的色彩,而是熊熊燃烧的激情和震颤的心灵。现在,我们从这个角度出发,已经能够穿越章飚的各种成功画作,眺见了这个人操纵着的神奇的线条,以及附着在线条上跳荡着的他那颗不肯安分的魂。

 

文化民俗 风流人物 旅游观光 古徽家具 读者论坛

E-Mail: newcncpt@hotmail.com

Copyright ® New Concept Chinese School, 1997